过去十年间，塞尔维亚已崛起为西巴尔干地区的头号投资目的地。更令人瞩目的是投资者的多样性：尽管欧盟投资者目前持有大部分外国直接投资（FDI）存量，但来自中国、俄罗斯以及最近的中东国家的企业，凭借引人注目的基础设施、建筑和投资项目引发了广泛关注。外国企业选择塞尔维亚的主要原因包括其优越的地理位置、成本合理且训练有素的劳动力以及良好的经济活力。正因为这些优势，塞尔维亚已成为中国、俄罗斯和欧盟等各方在东南欧争夺影响力的关键舞台。欧盟能否在这场影响力的拉锯战中胜出，尚无定论。事实上，欧盟有必要调整其在该地区的战略和态度，以取得更好的成效。
能源、影响力与投资：塞尔维亚在布鲁塞尔、莫斯科与北京之间的外交政策
诚然，欧盟显然是塞尔维亚的主要贸易伙伴。2023年，欧盟占塞尔维亚商品总贸易额的约60%，2022年欧盟对塞尔维亚的外国直接投资达13.9亿欧元。过去五年间，欧盟国家与塞尔维亚的贸易也稳步增长。（见图1）
图1 塞尔维亚货物出口（2019-2024 年，单位：百万欧元） 图源：ECIPE，转引自CEFTA
尽管欧盟仍是塞尔维亚最重要的政治盟友和最大的商业伙伴，但北京和莫斯科在塞尔维亚的影响力近年来也有所上升。中国和俄罗斯一直试图通过提供经济激励、政治支持和战略投资来加强与塞尔维亚的关系。
就俄罗斯而言，它与塞尔维亚有着深厚的历史、宗教和政治联系——植根于塞尔维亚和俄罗斯共同的斯拉夫遗产以及东正教信仰。尽管塞尔维亚一直渴望加入欧盟，但迄今为止，它小心翼翼地避免加入西方/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尽管塞尔维亚在2022年3月的联合国大会上谴责了俄罗斯的入侵行为。这再次凸显了塞尔维亚外交政策中微妙的平衡之举。俄罗斯公开展示其与塞尔维亚的密切关系，要么通过以优惠价格向塞尔维亚供应能源，要么在“科索沃”问题上支持塞尔维亚——自2008年以来，俄罗斯一直不承认科索沃独立。
自南斯拉夫解体战争结束以来，这两个因素都加强了俄塞关系（1999年北约对南斯拉夫的军事干预进一步拉近了塞尔维亚与俄罗斯的距离）。然而，自俄罗斯军事入侵乌克兰以来，塞尔维亚已开始尝试进一步多元化其能源供应，投资建设另一条天然气管道以接入阿塞拜疆的天然气。2023年12月，塞尔维亚完成了与保加利亚的天然气互联项目，将该国与南部天然气走廊和跨安纳托利亚天然气管道（TANAP）连接起来。根据塞尔维亚能源署（AERS）的数据，2023年塞尔维亚94%的天然气进口来自俄罗斯。2024年上半年，这一比例降至92%，近8%的天然气进口来自匈牙利、瑞士和阿塞拜疆的公司。
另一方面，中国正利用其作为直接投资者和双边债权人的地位，彰显其在塞尔维亚的存在。2010年至2022年间，中国对塞尔维亚的外国直接投资迅速增长，2022年达到约14亿欧元的峰值。在此期间，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约为41.9亿欧元。塞尔维亚中央银行的最新数据显示，2024年外国直接投资净额为46亿欧元。截至2024年底，欧盟占塞尔维亚外国直接投资总存量的39.6%，中国紧随其后，以31.3%的占比成为第二大投资国。（见图2）
图2 塞尔维亚 FDI 净流入（2024 年） 图源：ECIPE，转引自Lloyds Bank
过去10年，中国也成为塞尔维亚最重要的国际贸易伙伴之一。为进一步推动这一发展，塞尔维亚政府于2023年10月与中国签署了自由贸易协定，旨在增加汽车、科技、农业和大宗商品领域的贸易与合作。该自由贸易协定还具有象征意义，因为它是中东欧国家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首个自由贸易协定。
矿业外交？塞尔维亚在欧中资源竞争中的战略角色
影响力的争夺还延伸到了其他领域。塞尔维亚丰富的自然资源（尤其是锂、铜和黄金）也吸引了非欧盟行为体的兴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国。塞尔维亚自然资源的重要性在外国直接投资流向中也有所体现——2024年，采矿和采石业是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最多的行业。过去十年，尤其是中国，显著扩大了其在塞尔维亚的影响力，不仅通过大量的基础设施投资，还成为矿业领域的主要利益相关者。2018年，塞尔维亚政府宣布中国紫金矿业集团为博尔矿业和冶金综合体（RTB Bor）的战略合作伙伴。随着这一宣布，塞尔维亚还促成了紫金矿业收购RTB Bor铜矿综合体，其中包括承诺投资超过10亿美元，以及改善环境标准的保证。紫金矿业集团获得了RTB Bor综合体63%的多数股权，并承诺保障博尔地区5000个矿业岗位。
那么欧盟呢？为减少对中国进口的依赖，欧盟正在寻找锂供应（用于电动汽车电池），并认识到塞尔维亚在矿业领域的优势及其丰富的锂储量。这就是为什么欧盟于2024年7月在塞尔维亚组织了一次原材料峰会，旨在推动亚达尔河谷的采矿作业。所谓的“亚达尔”项目旨在将塞尔维亚定位为锂的主要供应国——锂被视为电动汽车电池的关键资源。该采矿作业将由Rio Tinto跨国矿业公司牵头。
值得注意的是，特别是亚达尔项目使塞尔维亚成为国际社会争夺绿色能源材料的焦点，欧盟和中国都在争夺获取权。2025年6月，欧盟委员会最终将极具争议的塞尔维亚亚达尔锂矿项目与其他13个涉及第三国关键原材料的新项目一同认定为“战略项目”。据欧盟称，这些战略项目的启动总共需要55亿欧元的资本支出。有趣的是，尽管Rio Tinto宣布还将建设一座加工厂，但欧盟委员会只批准了该项目的开采部分。
需要强调的是，对塞尔维亚矿产资源的普遍开发热潮也在塞尔维亚引发了相当大的环境和社会阻力。出于对污染、土地退化和透明度的担忧，当地民众对采矿项目的反对已在2021-2022年引发了一系列全国性的大规模抗议集会，并在2024年引发了新的抗议活动。因此，塞尔维亚面临着平衡经济发展与环境可持续性的持续挑战。
2025年学生领导的抗议活动与塞尔维亚的政治十字路口
自2025年初以来，塞尔维亚政府还面临着全国性的学生领导的抗议集会，起因是2024年11月诺维萨德火车站的一个顶棚坍塌，造成16人死亡。诺维萨德火车站事件最初引发了民众对腐败和政府失职的广泛愤怒。2025年3月，大量民众聚集在贝尔格莱德市中心，要求当局对诺维萨德的悲剧负责，塞尔维亚还出现了据估计是其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抗议活动。自那以后，由学生和民间社会团体领导的抗议活动已演变为更广泛的抗议运动，要求透明度、民主改革和提前举行议会选举。
2025年的这些反政府抗议活动具有潜在的地缘政治影响。它们表明公众对该国当前统治的不满日益加剧，并可能影响塞尔维亚的外交政策方向。这些紧张局势反映了塞尔维亚内部更广泛的影响力争夺，可能会削弱武契奇总统的政治野心。
大局：欧盟如何调整其在塞尔维亚及该地区的战略
过去15年，凭借其战略位置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塞尔维亚已成为西巴尔干地区在地缘政治和经济上至关重要的国家。外国直接投资的涌入，特别是来自欧盟和中国的投资，进一步凸显了塞尔维亚在该地区作为战略行为体的地位，在欧盟扩张方面也是如此。塞尔维亚对国际合作伙伴和贸易的开放促进了经济增长，特别是在能源、基础设施和采矿部门。尽管如此，塞尔维亚仍与欧盟保持着良好的贸易一体化。
考虑到这些复杂的动态，欧盟应该做些什么来保持其影响力，防止塞尔维亚和该地区其他国家落入俄罗斯和中国等其他大国的影响范围？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从地缘经济角度看待东南欧邻国，并将东南欧地区的地缘经济战略问题提升为布鲁塞尔欧盟政策制定者的明确优先事项。有必要将东南欧的经济和政治现实更突出地纳入欧盟的讨论，并更充分地认识到该地区的地缘政治发展。欧盟在很大程度上一直缺席行动。在此，需要重点关注作为双边债权人的中国和作为西巴尔干地区能源供应国的俄罗斯。
作为一个地缘政治行为体，欧盟还应该做更多的事情，而不仅仅是扩大其在塞尔维亚的经济影响力。同时，有必要更深入地理解塞尔维亚民间社会日益增长的担忧。欧盟政策制定与塞尔维亚民间社会关切之间存在裂痕的一个明显例子是对亚达尔锂矿项目持续广泛的反对仍然存在。这种反对在塞尔维亚引发了大规模的环保抗议活动，最初促使当局在2022年短暂暂停了锂矿开采计划。欧盟不顾当地反对，坚定支持这一有争议的项目，这引发了人们对欧盟的更多质疑，进一步加深了塞尔维亚对布鲁塞尔的怀疑。如果欧盟想真正保持其信誉并长期在塞尔维亚保持影响力，它需要通过更多地参与反对锂矿交易的塞尔维亚民间社会组织来提高其知名度。从狭隘的经济角度对待塞尔维亚将是欧盟的一个巨大错误。
鉴于塞尔维亚等国家的明确重要性，欧盟政策制定者应该将自己的优先事项与塞尔维亚和西巴尔干地区其他国家的实际政治和经济现实结合起来。还应审查欧盟作为投资者的参与情况，以评估可以优化的方面。在此，应更仔细地研究“全球门户倡议”等投资计划以及“关键原材料法案”及其对东南欧的影响。
非欧盟行为体在西巴尔干地区的参与可能会进一步阻碍该地区的欧盟一体化进程。最近欧盟与塞尔维亚在2024年7月达成的锂矿开采协议，可以作为欧盟在该地区（特别是相对于中国）处于地缘战略重要地位的一个总体例子。
出于若干因素，从地缘政治角度理解这些问题是及时且重要的。首先，东南欧对更广泛的欧洲地区的稳定与安全具有明确的战略重要性。其次，在更稳定且与欧盟战略一致的东南欧，欧盟企业（特别是在能源领域）有充足的经济机会。最后，该地区是欧盟政策影响力缺失的一个明显例子。欧盟为塑造一个更安全、更繁荣的欧洲邻域做出更强有力的贡献至关重要。
但欧盟真的是一个好邻居吗？欧洲国际政治经济中心（ECIPE）的学者和贝塔斯曼基金会的同事们重点评估了欧盟内部市场各项法规对与其进行贸易的邻国（包括西巴尔干地区）的域外成本。其核心使命是提出减轻这些邻近地区监管负担的方法。我们的分析至关重要，因为欧盟在日益激烈的竞争（尤其是来自中国和俄罗斯的竞争）中寻求维持其区域影响力。欧盟内部市场法规对邻近国家产生负面影响的例子不胜枚举，并有可能将其推离欧盟。
我们建议采取缓解措施，例如减轻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可能对欧盟邻国造成严重负面影响。在我们的研究中，我们还发现欧盟的数字法规对它们有不利的域外影响。我们建议重新思考欧盟共同农业政策（CAP），以促进欧盟邻国的农产品出口多样性。我们还讨论了欧盟如何努力改善邻国获得贸易融资的渠道。第五份政策文件考察了欧盟在各项法规中引入的间接土地用途变更（ILUC）条款的域外影响。
底线是：欧盟政策制定者应该投资于改善与包括西巴尔干在内的邻国的关系，并采取措施防止欧盟法规将这些邻国推离欧盟。
这种方法意味着要改进监管的目标和成果，包括欧盟行事的流程。设计至关重要。值得注意的是，欧盟在制定和最终敲定新法规之前，与邻国的磋商少得可怜。欧盟应当重新考虑在法规和政策措施的设计阶段如何与邻国互动。例如，与盟友及理念相近的国家加强协调，纳入第三国合规机制，这样可以减少摩擦。为了使监管有效且避免引发友好国家的负面反应，其设计应当巧妙灵活，并考虑到能让其他国家更易适应的机制。这还包括欧盟内部的流程，比如欧盟贸易政策方面要积累知识并对潜在影响进行分析。欧盟在这方面的评估从设计之初就应更多地关注对包括塞尔维亚在内的欧盟邻国的影响。
最后，要让欧盟成为西巴尔干地区真正积极参与且值得信赖的角色，就意味着要支持民主制度、促进公民参与以及推动可持续发展。不过，欧盟应当明确其承诺——它对该地区的投入绝不仅仅是经济合作和采矿特许权。
（本文转载自“ECIPE”2025年7月相关文章，本文由AI翻译）
伍伍策略-合法的股票配资平台-国家允许配资的公司-散户如何给股票加杠杆提示：文章来自网络，不代表本站观点。
